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生活里的X件小事

NO.14 拥抱小癖好

Carnival in Arcueil, Lyonel Feininger [美国]

生活

总要有点儿小痴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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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嵇康之锻也，武子之马也，陆羽之茶也，米颠之石也，倪云林之洁也，皆以癖而寄其磊傀儶逸之气者也。余观世上语言无味面目可憎之人，皆无癖之人耳。若真有所癖，将沉湎酣溺，性命死生以之，何暇及钱奴宦贾之事？” 

By 袁宏道

节选自《瓶史》

明代文学家袁宏道认为：没有癖好的人会很乏味。如果有自己的所爱之事，肯定会全身心地投入其中钻研，也就没有时间去理会世上的功名利禄了。

他自己就是一个有癖好的人。他爱花艺，爱到专门写了《瓶史》去讲插花的艺术。自己有癖好还不够，还要专门拉上一帮名士陪自己佐证“人不可无癖”。我们瞧瞧他点了谁的名。

魏晋名士嵇康爱打铁。晋代官员王济喜欢马。唐朝的陆羽一生嗜茶。北宋书画家米芾喜欢把玩石头，遇到奇石，甚至还会俯身跪拜。元代画家倪云林有洁癖。《云林遗事》中记载：他留客住宿，夜里听到客人咳嗽。第二天他命仆人去寻找客人咳出的痰。仆人没找着，撒谎说客人把痰吐到窗外的梧桐叶上了。于是他命令仆人把叶子剪掉，扔到离家很远的地方。

Bouquet of Flowers in an Earthenware Vase, 

Jan Brueghel, the elder [佛兰德斯]

癖好对我们来说

是什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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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1

深情

“癖”是一种偏爱。先被吸引，然后喜爱。癖好中，藏着我们对世界的深情。似乎生活在人间，总要有一点点痴迷才好。古今中外，莫不如是。

白居易说：“人皆有一癖，我癖在章句。”巴尔扎克爱咖啡，且不无得意地说：“我将死于三万杯咖啡。”他们在向世界宣告自己的所好时，多少有些为这痴迷而骄傲。借由这痴迷，对世界更有眷恋。有癖，有乐，有深情。

The Music Lesson, Jacob Ochtervelt [荷兰]

02

软肋

有时候“癖好”，会成为软肋。投其所好，易被降服。

王羲之爱鹅。山阴地方有一个道士，想要王羲之为他写一卷《道德经》。他知道王羲之不肯轻易替人写字，就巧施小计。道士养了一批品种很好的鹅，吸引王羲之来买。而最后达成的协议是：一卷王羲之手写《道德经》换一批鹅。后来诗人李白还在诗中调侃了这件事：“山阴道士如相见，应写《黄庭》换白鹅。”

图片来源于网络

03

禀赋

作家查理·布考斯基说：“每一个人，我想，都有自己的怪癖。但是为了保持正常，符合世界的眼光，他们克服了这些怪癖。因此也毁掉了他们的异禀。”

人们有了“癖好”，就有了一个能够沉浸其中的东西，就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独特世界，就获得了看世界的另一个角度，这是一种异禀。美国作家梅森·柯瑞深以为然。他自2007年起开始搜集文豪们工作时的癖好，挖掘作家们的创作禀赋和他们的癖好之间的关联，并在2014年出版了《创作者的日常生活》（Daily Rituals: How Great Minds Make Time, Find Inspiration, and Get to Work）。

这本书中记录了喜剧大师莫里哀平时袖筒里藏着一个笔记本。他在公共场合会偷听别人的谈话，然后记录下来作为写作素材。而海明威写作时要单腿站着，他认为这样做能够使他处于紧张的状态，尽量简短地表达思想。

创作中的海明威，图片来源于网络

04

安全感

无伤大雅的小癖好为我们在这个世界上提供了安全感。日本童话作家安房直子的小癖好是在心中构建一个“童话森林”。她说：“那片森林，一片漆黑，总是有风呼呼地吹过。不过，像月光似的，常常会有微弱的光照进来，能模模糊糊地看见里头的东西。不知是什么原因，住在里头的，几乎都是孤独、纯洁、笨手笨脚而又不善于处世的东西。”

安房直子将柔软笨拙的那一部分自己安放在了她悄悄构建的“童话森林”中。而《生活大爆炸》中的谢耳朵也一样。谢耳朵从小就极喜欢火车，因为他恐惧生活的复杂无序，而火车是“有秩序的”。火车带来的秩序感能让他安心。

The Waterfall, Henri Rousseau [法国]

美剧《老友记》中，莫妮卡对男友瑞查德说：“我一点儿都不担心你有怪癖，我反倒担心你没怪癖。谁还没有点儿‘怪癖’呢？没有就不完美了。”

在网络看到一个女孩子说她的癖好就是洗厕所。每次将不洁的厕所清理干净，整个人就找到了自己存在的意义。一点儿怪癖，一点儿所好，也是人性本该具有的一部分吧。

无伤大雅的小癖好，是我们活在这世界上的深情、软肋、禀赋和安全感。同时，也是“我之所以是我”的一个原因吧。

2018.12.12

拥有癖好

拥有安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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